第7章逐落灵剑入凡尘（1/ 2）

“一饮一啄，莫非前定？”

一声悠长的叹息弥散在高天之间，远处晚霞绚烂，飞鸟独徊。

淡紫色的云彩被晚风推拒着漾出好远，尘土的气息微微飞扬，有小小的苦涩和清香。灯火暗红，夜幕昏沉。

李轩阳回到家，放下行囊，看到远处黑色的夜，和红色的光。

仅仅是离开了一天，却好像已经好久没有再回来。

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。

好像一直就是这么觉得的。这里的一切，都恍若隔世，都略带感伤。

他打开窗，让微凉的夜风吹进来，散掉些许沉闷的压抑。一直都不明白，这里，到底是慰藉的安身之所，还是奔波的转点。

我好像是逃避至此，那凉薄的夜风让我获得最温暖的慰藉。好像就这么一直下去，那些隐伏在心里的影子，和潜藏在角落的野兽就会不复存在，好像就这么一直下去，一切都会好起来。

身后的小狐狸定定地望着他。李轩阳瞥见它的神色，苦笑了一下，叹了一口气。

动物怎么能懂人的悲伤。

每天都会在这里等待与晚霞相遇，送去最沉默的寒暄。前方的高楼很快就会遮去阳光，他已经习惯了在这样钢筋水泥的包围中残喘。李轩阳总觉得，他能感受到自然和他若有若无的交流，空气里，水流里。就好像在那阴雨不断的天里，能听到有人在你耳畔尖声细气地唱歌。唱着讥讽，哀恸的歌。

有时候声响无处不在，从外围席卷，自内里生发。

天光里，夜色里。

小狐狸定定地望着他，似懂非懂。

李轩阳躺下来，很多以往的记忆突然浮现出来，充斥在脑海中。许许多多晃动的人影，却看不清是谁。明明感觉那么真实，却始终抓不住。虽然很模糊，但他冥冥之中就是有一种直觉，那才是他真正的过往，并且是他一直苦苦追寻的。

“你知道是什么吗？”李轩阳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狐狸，揉了揉它的脑袋。

“啾啾。”小狐狸睁着漂亮的大眼睛，只是叫了两声。

李轩阳淡淡地一笑，把它放在床上稍远一点的地方，枕着手臂，沉沉入睡。

城市的声响好像在一瞬间断掉了，无尽的黑夜埋葬了过来。

小狐狸那黑宝石般的眼眸悄悄地打量了几下这个陌生的，熟睡的男子，嗅了两下被子上的味道，头一歪，也静静地入眠。

夜静得滴水可闻。谁都没有注意到，一道萤蓝色的光芒匆匆一闪，自一旁的小狐狸身上浮现而起，又迅疾地没入了李轩阳的体内。

整个黑色的高楼森林之中，好像有一双巨大的青色眼眸霎时睁开，瞥了一眼这熟悉而陌生的世界，又匆匆闭合。

睡梦之中的李轩阳，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又一张的脸孔。

“你阻我轮回，百世之后，定当不死不休！”

“几回生，几回死，亘古亘今长如此……”

“我不甘心，我不甘心啊！我才是最强的，我不要消逝！！”

“神否……魔否？吾身，何求……？”

“百转之后，我依然等你……”

这些脸孔，有狰狞嘶吼的，有面容淡然的，但都难以辨识，模糊非常。这一人也是如此，只是她的声音不再飘摇不定。就好像贴在他的脸旁，轻轻地诉说着。

“老朋友，你到底还是回来了……”一道沉沉的嗓音自四方汇聚而来，一重又一重，将先前的幻象荡漾得支离破碎。开口之人浑身裹在浓浓的黑雾之中，高大的身影疲倦而沧桑。

那些忧郁沉挫的话语，低低地回荡开去，透发着无尽的孤寂与苍凉。

熟睡中的李轩阳，眼角不自制地流下了泪水。

各种话语与声响一个幻灭一个又接着响起。好像过了半个小时之久，然而在梦境之外，却仅仅是他身体一颤，便什么都结束了。

在那蓝光之后，又一颗萤蓝色的小光球飘飘忽忽飞了出来，好像是追寻着那道蓝光的踪迹，又好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一样，居然也跟着没入了李轩阳的体内。

一旁的小狐狸嘤咛一声，身上的皮毛从腿部开始一点点退去。

尾巴慢慢地缩退了回去，最后消失不见。萤蓝色的毛发褪去一点，它的身形就见长一分。小狐狸还是睡得迷迷糊糊的，好像隐约察觉有些什么变化，但它翻了个身，还是继续呼呼大睡。

这时候，蓝色的毛发，已经褪到了它的脖颈之下。

微开的窗，透进温柔的风，撩拨了少女淡蓝色的裙摆。一袭长发微微被风吹起，空气荡漾出美好的弧度。夜色好似被无名的芬芳溶解，昏黄的街灯，穿透了无言的温柔。原本死寂的黑暗，也变得空灵而通透。月光氤氲开七彩的光圈，沏进窗口，溅起尘埃，像是蒲公英的种子。微微泛白的月色皎洁而冰凉，映出少女安静温婉的侧脸。

少女好似因为月光显得更加柔美，而月光好像因为少女，变得更加圣洁。

漫长的夜色，一瞬的流连。

月色渐渐淡去，云朵等待着初阳，好像是等待着一个秘密。天光漏出一线，仿佛转眼就是黎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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